03張富傑之章  

 

 「我當初就是被你害的!」張富傑對著被他偷東西的人惡狠狠發怒。

偷人家東西居然還說受害者害他?

之前被砍斷手臂的傷口還未完全復原就貿然行竊,顯然他的目的並非為了竊取貴重物品,而且他也認為眼前的被害者不會把他抓去派出所。

 

    兩年前,高一英文課堂上最後十分鐘的自習時間。

    張富傑趴在桌上睡覺,又帶上耳機聽手機音樂,英文科鄧老師走到他旁邊叫他起來。

    他這才一張臭臉不耐煩挺起身子,額頭上還有一塊紅印。

    「手機拿過來我要沒收。」鄧老師嚴肅板著臉孔。

    張富傑不悅地抗拒老鄧沒收的動作,還辯稱隔壁的朱書漢也在聽音樂為什麼不抓他。

    「朱書漢他埋著頭認真看書,不是在睡覺耶。」老鄧豐富學經驗,很清楚什麼叫強詞奪理。

    「反正你就是針對我啦。」恃寵而驕的孩子連「尊師重道」四個字都不會寫。

    「上課本來就不該聽音樂。」老鄧對他很頭痛,已經不只一回糾正他。

    「這樣不公平吧!如果要沒收也要連朱書漢的一起,老師你是不是看他功課好就放水。」他的聰明機智倘若能用在功課上一定大有可為。

    「好!那兩個人的手機我都收過來。」鄧老師不想讓張富傑狡辯,而朱書漢也頭低低的認錯,儘管老師並不怪罪他。

    鄧老師將兩支手機將給了該班的導師,身為導師的謝老師,她一生都奉獻給教育,再過五年就要退休至今未婚,平常必定陪學生早自習、午休、打掃,事必躬親包括:演講比賽、軍歌比賽、國語文競賽、英文話劇比賽、拔河、運動會、校慶園遊會等等大大小小班級活動,都見得到謝老師穿梭學生之間張羅道具、安排時間練習。

   「我聽英文老師說你上課睡覺還塞耳機。」謝老師利用午休時間找張富傑至辦公室約談。

   「我就是不想上那個老賊的英文課啦……」

   「張富傑,注意你的用詞!」謝老師扳起臉孔。

「老師,我已經聽妳的話沒擾亂他老人家上課了……」

 「那你也不能睡覺啊。」謝老師推推眼鏡,眼角的皺紋堆疊著管教學生多年以來的辛勞。

 「上課違規是要記警告的你知道吧?」

 「老師不要啦……,如果是我媽她一定會原諒我。」他又開始裝可憐。

  是你媽媽太寵你了……,這句話謝老師差點脫口而出,畢竟每位家長有自己關愛兒子的方式,導師也不方便在孩子面前數落家長。

以前,謝老師的教育宗旨總是苦口規勸為己任,絕不以記警告威脅同學,但最近幾年觀察下來,她才深深發覺廣義的「因材施教」可延伸至懲處方式,道德勸說並非萬靈丹,必須針對個人的資質領悟力因人而異。然而,面對品行特別偏差的學生「不理他」也是一種教育方法,只是這方法極端了點。

誠如《論語.陽貨》裡的「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將命者出戶,取瑟而歌,使之聞之。」

孔子推諉不見,並非放棄不教,而是盼望他(孺悲)聞弦歌而知雅意,是一種「不言之教」的方式,儘管不言而教沒有言語,但是仍有所行動,絕非什麼都不做,從文義看來,取瑟而歌,使之(孺悲)聞之(樂音),就是一股「無言」的行動力。

 

目前,即將升上高三了,這兩年來謝老師在班上不斷諄諄教誨,總算讓吊兒郎當的張富傑稍有改進,至少上課不會高調吵鬧,上其他老師的課玩手機還知道頭低低的掩護放在桌子底下,不像國中的時候那麼「白目張膽」,若以投資報酬率來看,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稍稍改變一個頑劣學生的習慣,確實吃力不討好。然而,傾全力督促張富結的同時,也相等於忽略了班上其他(品行優良)的學生,但也有人說好學生自己會管好自己,無須導師操心。

謝老師也曾鼓勵性質讓他擔任班上的風紀股長,仿效「周處除三害」裡的周處,他本身就是亂源,讓他管理其他稍微偏差的班上同學也能藉此約束自身。

一開始前一個月效果好像還不錯,他也頗有榮譽心以班上秩序為己任,但新鮮感過了之後,由於曠課過多,簡直給 班上同學壞榜樣,難移的本性,反倒帶頭作亂,如周處帶領南山猛虎、長橋惡蛟危害鄉民更甚之前。致使其他上課違規吃東西的同學被老師糾正之時,會反駁說:「風紀(股長)上課也偷偷吃東西啊」,落人口實的風紀股長學期還沒過半,就被換下來了。

 

   「你們班的張富傑又在我的課故意打嗝特別大聲又頻繁,擾亂上課秩序……」該班數學科王老師也幾乎管不住他了(應該說差不多不得不放棄他了)。

    導師辦公室內。

        身為班導謝老師犧牲利用午休時間又把張富傑叫來輔導訓話。

 「我聽數學老師說他制止你,你為什麼不聽勸?」謝老師對於這孩子幾乎無計可施了。

「靠北勒,死禿驢又告狀了……」他細聲暗自幹罵,王老師一片光明的頭頂。

「你怎麼回應老師的,自己老實說。」苦口婆心又眉頭深索。

「我就回答說,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啊……」還死鴨子嘴硬。

   「你不覺得自己有錯嗎?擾亂老師上課還強詞奪理。」謝老師搖搖頭。

   「他的頭也讓我很刺眼,數學老師根本看我不順眼。」可見他在家長面前也這樣批評老師。

   「你沒故意滋事,數學老師會數落你嗎?」謝老師覺得有通知家長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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