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醫院傳來瑋斌的消息……

    「我們從MRI影像檢查發現,腦血管畸形導致大量出血的位置太深太接近腦幹,就算把腦壓控制住了,因為顱內血液迴圈阻塞讓腦組織受到一定程度的受損,恐怕會……,會變成植物人。」醫生嘆了一口氣,也像是陰間判官宣告了一個年輕生命的隕落。

    經過了評估,斌爸斌媽做出了一個最難的決定……

    上禮拜的星期四,瑋斌在辦公室桌上,書寫在計算紙上的數學算式,很可能是他人生最後的親筆字跡。

    我把這幾張字跡好好收藏著,兩眼無神望著辦公桌面,而桌上放了一片沾了灰塵的光碟,那是之前入班觀察時所拍攝的。

    上面的灰塵述說那段我最不想回憶的片段,那是體系的霸凌整肅。

    突然間,我想起這段影片也紀錄了愛徒最後的聲音影像。

    這五十分鐘的入班觀察的影片裡,其中收錄了一小段瑋斌體貼自動自發幫我擦黑板的珍貴畫面。

    影片中,我寫完了一面黑板之後,台下的瑋斌就舉手說,「老師,我來幫你擦黑板。」

    簡短的一句體貼。

    背對著鏡頭揮動板擦的畫面。

 

        他的思緒又回到當時,曾經最厭惡公文白紙黑字的追殺,但現在他的主任辦公桌上卻每天與公文為伍。

        組長好奇問:「後來入班觀察這件事應該就這樣結案了吧。」心想一定過關了,不然現在怎麼會有主任的頭銜。

        「我跟你說,有權力的人最喜歡人家對他恭維。於是,我寫了一封信【註】給校長,最後才解除了可能被啟動不適任教師機制的危機,整件事才安全落幕。」儘管信中輸誠意味濃厚,卻也表達了當年他堅持的教學理念。

 

        【註】

        信的內容,如下:

校長鈞鑒:

我是林XX老師,首先感謝校長撥空參閱以下我針對「教學方針」與「班級經營」的兩點陳述。

一、我與數學科輔導教師(洪老師)針對入班觀察教學內容的討論,她賜教說可以針對數學原理的解析多做著墨,這部份我也贊同。如果針對全班程度中等的班級,我會把所有推導符號流程都詳列在黑板上,但這樣會壓縮到講解題目的時間與讓學生充分練習的機會,相對在段考成績上有所影響,甚至在詳細證明的冗長過程中降低學生的學習意願,也因為這一屆高一學生程度普遍較為低落,對於公式的推導過程稍嫌耐心與自信心都不足,所以我修改了以往完整講解公式之後,才加入題目演算的傳統方式。

我的作法是在講解題目過程中來反推原理公式,但如此一來,造成觀課教師認為整個教學內容沒有起先的原理推導,在黑板上似乎看不到主軸,但我在講解的過程中與各個題目的連結之間,我都會設計(口述)一個相當的完整性讓學生融會貫通,讓學生瞭解整個來龍去脈,但這不容易以白紙黑字來呈現(所以無法讓觀課老師有個依據的書面資料),而同學也都能接受有別於以往的方式,反而覺得數學變簡單了。

當時我在學校日也跟家長提到這樣的教學方式,家長也能認同多多讓學生親手做題目,在不影響理解的情況下,原理證明的流程可以減少,而且證明原理在課本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我會讓學生參閱課本引導學生理解,但不會在書寫版書上有過多的描述,畢竟指考(學測)與段考要求的是,解題的流暢與技巧的轉換,題型的解析也必須隨指考方向與時俱進,所以我在課堂上一定會把講義與習作題目(較難的部份)通通講解清楚,而且除了習作之外,我也會把講義一併收過來批改登錄作業成績。當然也有其他老師選擇把課本簡單的例題與公式記熟,講義只是輔助,我不是批評如此的教學方式不妥,只是指考成績是一個現實問題。

一個學期下來,班上同學多能接受透過題目的呈現來理解數學原理,或許這會讓觀課教師認為我的教學方式類似補習班的調性,但這是提高學習意願以及提昇學習成績的一時權宜,偶爾以題目講解為主角的教學方式呈現。如果校長認為這樣的教學方式頗有爭議,我也願意確實改進,也請校長給我一個機會。

在課堂秩序管理方面,如果有零星同學上課愛講話,我都以罰值日生或記警告的方式處罰,學生也多能勇於認錯,沒收手機則兩個禮拜後歸還的方式。也感謝導師的共同協助。

如果在下尚有不足的缺失,還望校長不吝賜教。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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