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夢想
如果手邊有六十萬,你會如何運用?
買車?抑或付買屋頭期款?
好友小貓說她會拿來開一間她夢想中的服飾店,況且才剛出社會的她只有機車代步,住在一個月租金五千的小雅房,而且她現在手頭也沒有閒錢開店,但她有的是心中對於堅持自己所愛的那股執著不怕苦。
我跟她都知道這些勵志的空泛言論都還不足是達成夢想的階梯,這好似再怎麼努力研讀商業週刊,若不跨出實際理財的第一步,怎麼樣也不會致富。
她在一間平價的服飾店當站櫃小姐,我的工作也同性質在女性內衣專賣店每天站快十個小時拼業績,做了快兩年,我的業績有一定的水準,而她也不賴,唯有不同的是,她更有野心抱負。
某個星期一我們在板橋的一間咖啡廳碰面,這天我們都有排休(安排休假)。
「我想自己開店,想獨當一面。」她輕啜一口咖啡,熱氣襯托著臉龐上一絲銳氣。
「妳在那邊不是做得好好的嗎?」我承認我是「習慣了就不想動」的人。
「我的業績是不錯,但賣的東西我不喜歡。」她轉轉手腕上印度風的手鍊,身上也是南洋風格的珠串洋裝。
「有什麼關係,反正只是工作,賣什麼不都一樣。」我聳聳肩,比較沒所謂工作的理想堅持。
「要不要一起合作?我想開一間印度風格的服飾店。」想必在她的觀念裡,糊口與理想不能差距太遠。
她看我轉轉眼珠就知道我還要考慮看看,相處久了很有默契。
「窮」這個字是身、弓、穴組成,代表身體弓著窩在一個巢穴,屈在一個小地方是不能出頭天的。
「富」是一個寶蓋頭「宀」加上口、田,頭上有屋簷頂著,又有不錯的口才,配合一片田地(店面),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來開創才有機會成功。
我考慮了兩天,才漸漸體會窮與富之間基本上是生活物質條件的改變,但在某種意義上,也許是理想實踐前後的差異。
「我出十萬,算我一份。」扣除投資基金後的閒錢,只剩這些了。
「我打算頂下我們百貨公司對面的那間我常去逛的小店。」那間印度風的服飾店是小貓最鍾情的,也是她觀察了許久值得投資的店面。
我點點頭繼續聽她分析。
「那間店跑得比較快的是粉紅和墨綠的刺繡棉麻上衣,無袖的也賣得不錯,還有今年流行……」小貓綽號如其人,果然顯露銳利的觀察力。(跑得快,意指銷售流通快)
「好像是耶,今年流行這兩款顏色。」我回想站櫃的時候,來來去去的顧客身上的時尚顏色。
「還有連身裙、荷葉邊雪紡背心也都不錯賣,我跟那間店的小姐聊過了。」
「我們也可以搭一些配件,比如:細細亮亮的手環,或是深咖啡色的水鑽耳環。」
「這也不錯。」她對我笑一笑。
從她的眼神裡彷彿一間屬於自己的店已經在不遠處佇立著。
夢想已經裝上翅膀,我跟她並肩合作操作左右兩翼。
「我再去問問看能不能頂下她們的店。」
就等適合起飛的風向來臨。
一個月後,在一杯咖啡的氣味裡得到好消息。
「那位老闆娘終於答應三十三萬吃下店裡所有的貨,再加上店租一個月五萬,押上兩個月的押金,開店的第一天就必須先付四十八萬。」她拿著原子筆在白紙上四十八這個數字上劃了兩橫。
這看似輕鬆的劃線動作,其實蘊含了這一個月來她不斷地套交情鼓動老闆娘將店頂給她,並且不厭其煩的將頂店的費用殺低,對於幾乎沒有存款的小貓而言,理想固然重要,但缺乏資金的窘境卻可以輕意壓垮許多人的鬥志。
「其他的資金怎麼辦?」
「我再想辦法。」她又畫了兩橫,好有企圖心的力道。
也許適合起飛的風已經來臨,只是風還不夠凝聚,還需耐心等待。
當越接近理想邊緣,心裡的期待反而更折磨人。
貸款這件事可不像老闆娘那樣聊聊天講情面資金就會進來。
資本主義裡的社會現實面是一道唯利是圖的冷漠高牆。
三個禮拜後,小貓說:「貓本來就很會爬牆。」
她表面上是說得很輕鬆,但我知道她的好勝心告訴她,這一躍,只許成功。
她工作這兩年來一個月拿一萬塊給媽媽,扣掉房租生活開銷儘管省吃儉用卻沒太多積蓄。
然而,家人的支持永遠是實踐理想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支柱。
小貓的爸媽也以他們的房子當抵押挺女兒到底跟銀行貸了五十萬,加上我這邊的十萬共六十,她說多出來的十二萬就當成下個月舖貨的基金。
「如果服飾店做不起來,到時候我跟妳老爸再先幫妳繳一點利息。」媽媽蹙著眉頭個性比較悲觀。
「那就想辦法把它做起來。」爸爸的語氣堅定對女兒有信心,果然虎父無犬子。她當然不是犬,是小貓。
銀行貸款下來的那一天,我們在咖啡店高興擊掌慶祝,而且還奢侈的多點了一塊蛋糕,感覺就要成功大發了。
我們要脫離地心引力的束縛,開拓更寬廣的眼界飛向屬於理想中的國度。
離開了原本在地平線上平穩的兩年基礎經驗,如今不管刮風下雨只能勇往直前,否則便只有往下墜落的命運,小貓與我都迎著風,也都知道真正艱辛的部份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