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錶終於從櫥窗如願捧在手心,以最真實的零距離正式擁有,跟其他人一樣新錶一開始捨不得戴,總是擺在收藏盒裡欣賞,只有偶爾放在手腕上個鍊過過癮細心呵護避免刮傷,只有重要場合(喜宴、畢業典禮、朋友聚會)才從櫃子裡拿出來,平常出門「粗戴」的,還是習慣原來的「習慣」的SWATCH

不知這個習慣是因為新錶捨不得戴,還念念不忘前女友的繾綣,回憶的養分來自SWATCH典藏了許多與她的回憶……

久而久之,我發現能與LONGINES相處的「重要場合」並不多,出外遊玩的照片總是SWATCH佔了版面,連帶的夜深人靜、睹物思人,曾經陪著前女友一段風光歲月,承載了值得紀念的過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前女友的身影偶爾徘徊我的夢境。老錶能保值,保值的不是新台幣,增值的是「往日情」,每支錶的背後都有一段緬懷,親情的、愛情的,或已逝之戀。

    歲月走過的痕跡似有若無地留在舊錶的透明錶面,卻銘刻著與前女友的過往雲煙,一張張兩人的甜蜜合影都被我良好保存,因為想見到她的最簡單方式即是打開抽屜翻開那絕無僅有的相本,畢竟情已逝,久別重逢是無言的叨擾,相見不如懷念,何況即將與對錶的女主人走入婚姻,而從此彼此的命運如手錶的時針與分針,亦步亦趨休戚與共。

結婚前夕的夜深人靜,雖然對新錶深深著迷,卻不免繾綣舊日回憶,那張SNOOPY悠遊卡夾是她唯一留下來的遺物(遺物?紀念品比較好聽),我仍小心地收藏著,偶爾翻看相本發現其中幾張紀錄了SWATCH圈住白皙手腕的重溫記憶,也許是情感的投射作祟,我曾一廂情願地以為,只要這支圈過她的SWATCH還繼續運轉,也許哪天我們會街上不期而遇,如果我跟她的身材、容貌都沒因年紀而福態的話,應該認得出彼此吧。

    那年雪梨奧運才剛閉幕,向來沒戴錶習慣的前女友把「現在幾點?」當她的口頭禪,因為彼此陷入熱戀,SWATCH成了兩人肌膚接觸的純純連結,女生的手腕戴上男生的手錶意味著「主權的宣示」與「愛情的見證」,我說不如我們買個對錶見證牽手的歲月(鐘錶商常用的廣告詞),「你的錶是我的」她總是笑著回我這句,富有「你是我的」的延伸含意。

曾經她戴著我的SWATCH站在講台上做期末學科報告,她認為這樣就像我被她圈在手上陪她一起上台,給她默默支持,很粉紅的浪漫綺思。

結束報告下課鐘響,台下眼尖的大學同學好奇問她為什麼手腕上的錶「很巧」跟我的一模一樣。

她不好意思在同班同學面承認班對戀情,隨口跟編了一個理由:「有人打賭賭輸欠我的,我只好拿他的錶來抵債嘍。」。

當時其他同學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賊笑,心照不宣。由於我沒選修那門課,是後來聽同學轉述的。

多年後我才覺悟,原來愛情真的就像一場人生賭注,人生不能重來,下好也請離手,愛情籌碼放下去就不能反悔,一念之差可能滿載而歸,或徒勞無功。經營感情出了差池,沒處理得宜,一步錯步步錯,星火足以燎原,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最後輸的人被提出分手,而分手的導火線是那通凌晨一點多的電話……

那晚,我跟昔日的那票大學同學到夜店喝點小酒,酒酣耳熱之際聊起我們在大學組的BAND(樂團),團名是我的突發奇想,跟現在的當紅搖滾團體「五月天」有異曲同工之妙,名叫「七月半」,並在社團宣傳海報底下寫上「人如其名、鬼怪不侵」,標新立異的團名讓參加社團的學弟妹絡繹不絕,曾想過以後如果找不到工作,還可以跑一些婚喪喜慶的場子伴奏打工,尤其農曆七月一些普渡拜拜的廟會攤,替鋼管清涼秀伴奏也有賺頭。

學生時代的熱血激昂,現在回頭看還真有點耗呆。

閒聊得正熱絡,我接到了偶然失眠的她的來電。大學畢業後,投入職場而分隔兩地。

「你在哪?」從話筒傳進她耳裡的吵雜人聲、搖滾樂讓她很難收斂逼問的語氣。

「啊!這麼晚了還沒睡?」我反問她。

「我才想問你人在哪裡?」

「沒有啊……」我不擅長說謊,卻在語氣的停頓之間,連保留一點個人行蹤隱私的機會也幾乎沒了,「跟朋友來快炒店聊聊天而已。」

「而已?」

我猜她聽到了隔壁吧台傳來的女子歡笑聲。

「是這樣嗎?好吧,你們慢慢聊,我先睡了。」

「怎麼了?不要這樣嘛,可能是伏特加的威力發作了……」我忙著解釋剛剛那是送酒的女服務生跟其他客人說笑,跟我沒瓜葛。

「就想聽一下你的聲音,你就急著掛電話。啊對了,你的SWATCH明顯慢分了,走走停停的。」她的口氣仍帶著被騙的不悅。敏銳的心思嗅出事有蹊蹺,平價的快炒店通常以啤酒為主流。伏特加?夜店才有的吧,倔強的金牛座反而採取按兵不動的策略。

「沒關係,改天我再拿去鐘錶店換電池。」

「沒錶戴我就不知道準確的時間,那怎麼辦?」她語調明顯拉高。

我的口氣隨著酒精壯膽也跟著不耐煩,「看手機也有時間顯示啊,何必……」

「何必獨守你的SWATCH。」她話一說完,就讓我沒有反駁機會的關機了。

我也沒有急著想解釋什麼,省得留下有一搭沒一搭的無效溝通。

夜店塑造了遠離現實壓力的放鬆空間,雪碧混伏特加的威力真的發作了。

隔天,酒也醒了。我當然不跟金牛座硬碰硬,直接坦白跟那票在她眼裡列為損友的大學室友mens talk,還順便更新一下硬碟裡的日本愛情動作的容量與種類(這我沒坦白)。

「去夜店其實也沒什麼,幹嘛不直說?」她轉過身去。

男人的某些私密話題要有酒精才揮發得出來,但情人在旁邊難免影響內容的尺度,若要吹捧自己工作上的本領,也不好拿捏吹噓與實力之間的真假比例,畢竟情人最清楚自己底細有多少本領。

「我不是刻意隱瞞,是怕妳不高興。」我很清楚她向來無法融入我的那群大學死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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