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七點了，天色進入昏暗。
一向幽靜的體育館桌球室傳來乒乓球的彈跳聲響……
黃金城吃過飯之後路過，看到桌球室的燈還亮著，好奇誰在練功。
透過桌球室的門縫，黃金城看到室內孫斌瀚獨自一人，一顆球卻能與對面來來回回，還聽到他一個人對著空氣講話……
黃金城隱約聽到他問對方，妳吃過晚餐了嗎？
一時之間，黃金城頭皮發麻嚇傻了，直覺孫斌瀚口中的李老師很可能是來自不同空間的……
一陣涼風穿過窗縫，引來幽冥的低吟……
黃金城並沒有再往前一探究竟，打了一個冷顫，趕快腳底抹油速速離開。
隔天，他裝作若無其事問孫斌瀚：「你說的那位李老師住哪？」
「雙十路。」
「我看是陰屍路吧？」在這裡也住了好幾年的黃金城早耳聞雙十路上的鬼屋野史。
「房子是租的嗎？」
「是啊。」他不假思索，「每個月固定匯四千塊給台北的房東。」
黃金城心想，這麼快就回答出來，可見兩人很熟了，如果不趁早講清楚的話，很可能受傷害的是……，「你要不要跟她攤牌？」
「攤什麼牌？」他心想，還不到告白的階段吧。
「我是說，問問她的來歷。」
「人家是兼課教師，有課就來，沒課就走了。」
「你真的要跟來無影去無蹤的『人』交往？」
「我沒跟她在一起啦。」他雙手一攤。
「反正也沒差啦，以後過情人節也沒什麼特別的，情人節就像清明節一樣，不是送吃的就是送花，順便說一些甜言蜜語的鬼話。」
黃金城摸摸下巴，當然不敢提他看到只有一個人卻能來來回回的彈跳桌球與對話。如果揭穿了，眼前的孫斌瀚可能無法接受殘酷的命運安排。凡事太盡，緣份早盡，有時候模模糊糊才是幸福。
只是，後來才知道，命運真正殘酷的是……
中午，黃金城邀謝夢珊一起午餐，「我跟妳說一件孫老師的事……」他賣關子，她很好奇。
兩人一樣來到藍山咖啡店，燈光好氣氛佳，而且少了電燈泡。
美食當中，他講了靈異的一人桌球。
而辦公室位置就在孫斌瀚左邊的她也附和：「其實，我也曾經看過他在辦公室對著前面的空氣，面帶微笑地碎念個一、兩句。」
「是不是感覺好像他看得到前面有個人，但我們卻看不到。」黃金城細心幫她把餐具用餐巾擦乾淨。
記得之前有一次，謝夢珊看著他抬起頭，對著前面的「空氣」說：「中午一起去走走。」
她當時心想，是找我去散散心嗎？如果是問我那OK啊。
可是他是問誰呢？
當時，她也不敢反問孫斌瀚為什麼老對空氣說話。
她一個深呼吸之後，小心試探：「孫老師，你剛剛是問我中午一起吃飯嗎？」
「嗯……」他有點不好意思，「不是，不是。我是跟對面的……」
「喔，好吧我知道了。」當時，她臉紅，自作多情，趕緊去上課。
「那要不要點醒他呢？」回到現場，她優雅切著牛排。
「這問題我想過，我也暗示過他了。我想就順其自然吧。」黃金城聳聳肩。
「我也會守口如瓶的。」
「就是喜歡妳這一點（不八卦）。」
「蛤？喜歡我？」她停下切牛排的動作。
「不是啦，我是說，辦公室人多嘴雜，有些事不要亂說。」
她大概知道對方的來歷，聽說姓李。
「聽他說，那位李老師租房子在雙十路。」
謝夢珊靈機一動，「其實，可以去地政事務所查一下那個房子……，算了。我說說而已。」她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八婆。
但，有人就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黃金城跟人事室主任很熟，他私自進入人事室的電腦資料庫一探究竟。果不其然，查不到她的編制資料，呼應了他的臆測。
他不敢想像孫斌瀚到時候陽氣大傷……
藉著下課後的閒聊，他不動聲色從孫斌瀚口中打探「祂」雙十路的地址，然後，又不動聲色至地政事務所……
如果這間房子是鬼屋，他想查出房子的所有權人。事務所的人員說，申請調閱建物及土地謄本，必須要有屋主的身份證字號。
身份證字號……
「孫老師，我想訂火車票，可是需要兩組身份證號碼比較好運用。」
孫斌瀚報上自己的身份證字號，又立即說出另一組。
「另一組是誰的？」黃金城希望能一次命中。
「李老師的，之前常幫她訂（北上）的火車票，早就背起來了。」
「謝啦。」黃金城心想無形的幽魂也需要搭火車？
掛上電話。
如果她就是鄉里口耳相傳中獨守空閨的倩女幽魂……
黃金城看著事務所人員對著眼前的電腦專心地點選滑鼠。
如果建物謄本的主人與她的身份證互相呼應，那就代表……
幾分鐘之後，他接過這份謄本，有些後悔探人隱私的舉動，可是這對孫斌瀚而言，也許是這段感情適可而止的訊號。
他同樣以探索雙十路鬼屋為號召約了謝夢珊吃飯，而謝老師也好奇這段人鬼戀的戲碼要進展到什麼程度。
兩人依照慣例來到藍山咖啡店，燈光好氣氛佳。
當兩個人的飯局形成慣例時，對彼此漸漸熟悉的熱度營造了愛情的火花。身為學長，對這件事的好奇一方面出自對學弟是不是「卡到陰」的關心，也意外吸引了學妹的目光。
「你真的去查了？」謝夢珊驚訝的表情，眼睛大大的很可愛。
「是地。真相永遠只有一個……」黃金城推推眼鏡，露出柯南辦案的神情，其實心有餘悸，「房屋所有人是……，李姵柔。」。
「所以，她就是孫老師（對著空氣）憑空講話的對象？難道那間屋子真是凶宅？」她想起電影都是這樣演的，妙齡女屋主被歹徒闖空門殺害而冤魂不散，想找一個可以幫她偵破案情的人沉冤待雪，「搞不好她一身白衣披頭散髮會從電視裡爬出來，露出充滿血絲的眼瞳……」
「那我要不要趕快叫他離『貞子』遠一點？」他邊說，邊撥了電話給孫斌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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