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畢旅,遊覽車上與海賊的合唱旋律又闖進思緒。
回顧著一年多來,進入宅配業,體驗了有別教職員單調平穩的生活基調,也遇到了雅于,只是旋律依舊在,一覺轉成空。
頓時,手機響起。
這支手機號碼是離職之後才申請的,新的號碼,象徵新的開始,新的人生階段。
有些人習慣以更換手機號碼來篩選不同階段的朋友。
「阿臣,考得如何?」是游媽媽的關心。
「還可以,應該沒問題。」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頂多回去送貨也能溫飽。」
「媽,我知道了。」
正想關掉手機時……
「……」餘光掃到螢幕上的一個小提示又在閃了。
facebook的網路通知又不厭其煩的以數字多寡,呈現一個人被朋友需要的重量。
只要打開facebook,就能馬上體會網路的盤根錯節與無遠弗屆,生活離不開網路伺服器,就像人離不開朋友。
透過「宅配愛」的文字交織,「尋找男主角游逸臣」的搜尋活動舖天蓋地感動了她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十傳百、百傳千的網路訊息繁衍。
一個月後。
「不會吧?」才一個禮拜沒上來看,為什麼網頁左上角的「通知」數字居然衝破三位數!
「踹共!」真不可小覷鄉民。
「好好愛人家!」路人甲。
「不要只留精,不留情。」來亂的。
「如果你不喜歡她,那我要追她了喔。」某個宅男瞎扯。
「如果你」很中肯。
以上是游逸臣被擠爆的通知追殺令的冰山一角。
每一則通知如綿密雨滴,對方期盼見面的渴望如陽光熱烈,陽光雨滴折射交織出相見彼此的彩虹橋。
若鐵了心,乾脆不理facebook的通知轟炸,他大可無視大家鍵盤上的嘴砲。
沈澱了一夜。
「我想問妳一個問題……」他主動回訊。
為了要彌補之前錯過的時光,我要保持一分鐘愛六十秒。」
「我也要保持,每一分鐘都抱著你六十秒。」
「我最近得了一種病。」他皺起眉頭。
「啊?」她心想好不容易經歷了喪弟之痛,媽媽的心情逐漸好轉了,怎麼現在換成「男朋友」有狀況。
「我得了一種『接吻病』,學命叫『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症』,是繞口了點,臨床症狀與普通感冒十分相似,會產生喉嚨疼痛、發燒、身體倦怠等等症狀。傳染的途徑是透過接吻『註』。」他故作憂慮。
「是外面哪個女生把你傳染了?」她捏他的耳朵。
「妳知道要怎麼治好這個症狀嗎?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
「該不會是再吻一次吧?」
「好聰明,答對了。給我親一個。」
「別鬧了,我上禮拜感冒才剛好,怕傳染給你,不要啦。」她輕推他小反抗。
「我才不怕勒。」
在妳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我就在醫院進進出出,還怕什麼病菌。
望著彼此的眼睛,循序漸進的心底觸動:感覺、感想、感動、感謝、感情。
從畢旅相處的感覺,傳遞給對方溫暖的感想,病床前不離不棄的感動,昇華感謝的記憶畫面,為堅定不移的感情。
共同經歷辛苦的過往,最是回憶之泉。
她把頭搭在男友胸前,鼻尖幾乎貼著他的脖間,像是在確認對方體溫似的小鳥依人。他的手摟在纖細腰間,因為彼此的貼近胸口隱隱發熱。
散發的淡淡玫瑰清香加深了他對她的存在感,「我不會再讓妳從我的手心溜走。」
「收到你的海賊王的當晚,我夢見我們結婚了,但很遺憾,我弟沒機會……當伴郎了。」
「沒關係,這輩子妳還有我。」
他把Wii從塵封的抽屜拿出來,「教我怎麼破最後一關,」他想接續小楊之前未突破的大魔王,象徵一種對親情的延續與傳承。
弟弟已經走了一年多,這家人也比較能釋懷了。
「雅于,幫我看魔王在哪裡。」他想遞補弟弟的位置陪她。
「你很笨耶。就在你斜後方,趕快換衝鋒槍殺進去。」她恢復了以往的熱血性格。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定會陪她逛家樂福,一起推著購物車買日常用品,一起代替小楊的位置經營生活的細節。
而楊媽媽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過了一個農曆年,游、楊兩府聯姻的喜事活絡了雅于家的氣氛。
半年後。
「啊對!我還欠你一個生日禮物。」
「算妳有良心還記得,我最近想買單眼相機。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他抖抖眉毛。
她一個箭步跳到他身上。
「不要跟我說,妳把自己當成禮物貼過來,有點敷衍喔。」嘴巴這樣說,雙臂仍緊緊摟著穠纖合度的腰際。
「小心,不要抱太緊。寶寶在裡面會抗議。」
「是喔……」他喜形於色,「那更需要買相機紀錄成長過程。」
她把弟弟的房間稍微整理一下,升級成嬰兒房。
幾個月後,又來到之前那間醫院,不過這回體會的是,生的喜悅。
「小baby跟舅舅(小楊)長得好像喔。」林宜鋒和小琳給baby包個大紅包。
雅于相信弟弟回來當她的小孩了。
弟弟的人間別離,成全了姊姊生命延續。
他的骨灰罈,如baby再生的搖籃。
「什麼時候娶小琳啊?不要讓人家等太久。」
「快了、快了。其實我之前減肥就是為了拍婚紗好看一點。」林宜鋒摟著小琳的腰。
游逸臣拍拍他的肩膀,「到時侯我們全家一起鬧洞房。」
隔年,他們拍了一張全家福。
阿嬤抱孫子。
又回到一家四口。
【註】接吻病(Kissing Disease)是一個比較有噱頭的說法,是一種由病毒所致的急性傳染病,事實上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症並不只通過接吻傳播,唾沫也可能是傳播途徑,傳播方式與病毒性感冒很相近。接吻病的感染率很高,據介紹,90%以上的人都曾經感染過接吻病,不過真正發病的人卻比較少,原因是這個病具有自癒性,人體免疫系統在發現病毒後,會努力將之清除出身體,只有一些人在身體疲勞、免疫力下降時,病毒才會趁機作亂。
接吻病以秋冬好發,16歲到30歲的青年患者居多。之所稱為接吻病,就是指經常接吻的年輕人更容易感染。
法國一位女大學生的畢業論文中指出,典型的法國式熱吻需要牽動臉部29處肌肉,熱吻的同時,會把9毫克的水分、0.7毫克的蛋白質、0.18毫克的有機物、0.71毫克的脂肪、0.45毫克的鹽分和250個細菌,送到彼此口中。這些數字如何得來暫且不談,但接吻會傳播多種疾病,這的確是醫學事實。
專家指出,接吻無法避免跟對方的唾液接觸,很自然會「交換」雙方口腔內經常存在的細菌。如果口腔沒有潰瘍,身體又健康,抵抗力足的話,細菌就不容易作惡,口腔中的細菌可和平共處。可是,如果接吻太激烈,咬傷嘴唇或牙肉,其中一方的抵抗力又弱的話,便有可能出現口瘡、喉嚨發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