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博士趕緊把思緒從高中時代拉回來。

「至於,『嗅覺』方面的突破……」秦博士輕輕喉嚨,「我想,我們現在正創造與見證醫學治療的輝煌史。」

台下的聽眾無不屏息以待……

「我們都知道古老的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以及人的口氣及身體發出的氣味輔佐疾病診斷。經過我的研究團這幾年的鑽研,的確發現疾病確實有「味道」……」

病也能聞得出來?台下發出陣陣驚呼聲。

「有幾個國家已經訓練出『嗅探犬』來聞出人體哪裡有癌症,大家一定很好奇到底是聞到什麼味道,我跟各位報告,嗅探犬是聞到腫瘤所散發出的某種『揮發性化學物質』而辨識出來的。早年的麻省理工學院有個『倣真鼻』計畫,而早在1989年著名的醫學雜誌Lancet雜誌已經刊載類似的計畫,以前……」他停頓了一下。

他目光掃視全場,「早年的科學家無法得知嗅探犬聞到的為何種化學物質,所以嗅探犬無法成為常態的測試工具,而今天……,我給各位帶來一個好消息,我們的研究團隊已經研發出『電子鼻』,期望能取代嗅探犬掌握『癌氣味』,成為檢測癌症的精密儀器。」

台下適時給了一波掌聲,象徵醫學治療的新里程。

「狗跟人類一樣都是藉由『嗅覺上皮』上面的纖毛接受器抓住空氣中的化學物質來感受空氣中的氣味。不過,人類的接受器只有四千萬個,但狗有兩兆個,狗的嗅覺靈敏度至少是人類的一千倍,甚至十萬倍。不過,我們團隊研發的電子鼻的靈敏度大約是狗狗的……『十倍』以上。重要的是,狗不會開口說哪裡有癌細胞,但我們研發的電子鼻會以3D顯影的方式標出確切的身體部位,不再只是以傳統的斷層掃描『視覺』標記,如果配合『嗅覺』定位更萬無一失。」

全場又響起如雷掌聲。

最後,秦博士以「聽覺」方面的醫學技術突破收尾這場行銷意味濃厚的演說,王董非常樂觀其成能賺進大把生技財。

聽眾們如沐春風讚嘆秦博士的偉大創新。

發表會結束之前,他一時興起,對著記者的麥克風戲謔開了一個玩笑,「最近我的秘書(詩織)常說我開會遲到,於是我發明了一個『強效鬧鐘』,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鬧鐘,裡面暗藏玄機,鬧鐘底下有個暗門,設定鬧鐘的時間一到,鬧鈴大叫,如果你沒有在一分鐘之內按掉,底下的暗門會自動打開,裡面餓了三天的小蛇就會鑽出叫醒你。而且這個鬧鐘還是天然的『補鼠器』,這個絕對比老鼠藥的毒性更安全,再加999元,可以另外添購『抓猴機』,安裝在臥室角落預防外遇。」

    在所有記者的哄堂大笑中,結束了醫學革命發表會。

   

    慶功宴上,秦博士舉杯向金主王董事長乾了一杯。

    包括隨侍在側的氣質女秘書詩織,以及所有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也恭敬舉杯。

在詩織眼裡,王董只是「肥胖自負版」的鋼鐵人「東尼史塔克」,很有錢也很有開發頭腦,但過於唯利是圖。

「我在這裡很感謝各位的努力,感謝。」王董禮貌回敬。他一笑起來,臉頰堆起兩塊紅潤的肥肉,「那三項(視覺嗅覺聽覺)醫學成果可以帶來很多利潤,可以替我們的實驗室帶來更多的研究經費,而這些經費就能開發另外的……」他沒繼續講下去,只是心照不宣地看了秦博士一眼。

一旁的工程人員也沒敢問下去,畢竟這攸關商業機密,而且桌上美食當前大快朵頤都來不及了。

而詩織心裡暗想,之前曾經從秦博士口中耳聞另外三項的發明幾乎可以說是超乎想像範疇的犀利技術,之所以不能公開發表,乃在於涉及道德尺度邊緣爭議,但秦博士與王董都認為只要不公開曝光就無妨,不可因噎廢食。

王董對另外那三項尚未公諸於世的驚人發明抱持好奇的態度,不是好奇能帶來什麼效果,而是好奇能從金字塔頂端的客戶撈多少鈔票。

詩織曾偷在Kitty筆記本裡下了這樣的註解:那三項只讓願意付錢的人使用的產品已經超乎現實想像,不是什麼嗅覺視覺聽覺感官之類的初階變革,而是涵蓋了人與人之間的緣份與命運。

一切的開端要從「人腦黑盒子」說起。

詩織直覺認為人腦黑盒子計畫表面上包裝成抑止犯罪的機制,但真正的作用絕對不只如此。

 

    大約一個月後。

    實驗室入口有位文質彬彬的未婚男工程師,他拿起自己的身份辨識卡站在秦博士主導的實驗室前,識別卡上印著「邱啟峰」,靠近感應器,「逼」一聲之後進入這個號稱全台灣最尖端的研發機構。

他身為「人腦黑盒子」計畫的負責人,以往每天都精神抖擻在實驗室測試這項計畫的成效,今天卻有點無精打采。

「啟峰,還好吧?」秦博士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沒有啦,昨天跟一群人回宜蘭老家拍了一些照片,結果記憶卡居然讀不出來,我猜也有可能是相機出問題。」失望表情全寫在臉上的他格外偏好拍攝『隧道內穿梭』的那種流逝感,「因為一起同行的有個女生也喜歡拍攝光影的變化。」

    記憶卡讀不出來……,秦博士心想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此時,秦博士立即轉身進入個人辦公室。

而一旁的詩織一聽到「同行的有個女生也喜歡……」,「喔,喜歡人家喔。」她最喜歡聽一些同事的戀愛史小八卦。

「還好啦,還好啦。」邱啟峰搔頭傻笑。

一會兒之後,秦博士從辦公室的保險箱內取出一台外表並不特殊的相機,有點特別的是機身鍍上一層金屬銀色。顯然不是把保險箱充當防潮箱,而是它特別貴重。

銀色機身藉由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反射出一道神秘的光芒。

「你拿這台相機去拍拍看。」本來想提醒要小心別摔到了。不過,想一想以他的謹慎個性應該不需要強調。

「您的相機我會小心使用的。」他果然小心翼翼接過來。

   

又到了週休二日,啟峰約了那個女生,與幾個好友到宜蘭玩。

「莉婷,妳看!」他拿出那台銀色相機。

「這台相機好特別,銀色好閃亮喔。」莉婷當然不知道它的奧秘。

「相機不是看外表,就像妳看我也不是以貌取人。」啟峰拿著秦博士借他的銀色相機,「小姐,我跟你說,攝影追求的是『遠近』層次分明,意境的傳達。曉得嗎?」他抖抖眉毛自以為厲害。這是把妹的典型愛現。

「遠近的層次?什麼意思?」莉婷好奇。其他幾個朋友也看他要玩什麼花樣。

「我舉個例子,比如我想要拍出我眼前這位美女,與後面背景之間的遠近層次,就要調整相機的『光圈』。」

她聽到「我眼前這位美女」,笑得很開懷。

「我先介紹光圈這個詞。相機的光圈越大,景深就越淺,拍攝人物就要用『大光圈』以求得『淺(的)景深』,調整光圈可以讓背景模糊,突顯美女的清晰與白皙,營造出遠近層次感。」他拿起銀色相機。

她才不管什麼「遠近」、「層次」、「光圈」,只要拍得美美的就好了。

「要不要合照一張?」他藉機在大家的起鬨聲中,和心儀的女生合影。

「我們來合照一張吧。」他藉機與她自拍。

快門一按。

銀色相機有細微的快門啪喳聲,但拍的照片並沒有顯示出來,「可能是我的記憶卡有問題。」

只好拿別人的相機再拍一次。

「有了。妳看,我們站在中間,背景模糊,焦點都在我們身上。」他透過相機的小螢幕顯示show給她看。

她喜歡照片裡的自己笑得很甜,她喜歡他按下快門的瞬間,那股全心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曖昧寵愛。

 

    隔天,星期一一大早,啟峰一來到實驗室沒多久,秦博士差不多同一時間也來主持一週會報。

會報之前,秦博士把他叫進辦公室,「啟峰,相機可以用嗎?」

一旁的詩織有點納悶為何一大早就急著要回那台銀色相機。

「可以啊,不過我跟那個女生(莉婷)只拍了一張而已,因為相機……」那是他們並著肩,他把手伸直按下快門的兩人自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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