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很享受聽著男友滔滔不絕的神采,即使科學新知她並不是太感興趣。

    他講到一個段落,她隨手打開電視。

    電視又傳來最新消息:葉冠亨涉嫌酒駕撞死人,檢方諭令以新台幣一百萬元交保。地檢署今天召開偵查庭,被害家屬陳父向檢察官提供訊息,指出葉家正透過沿海管道,擬安排偷渡出境,棄保潛逃的機率很高,請求檢察官一定要先聲押之後再戒護就醫,否則一旦潛逃,對社會和被害人家屬難以交代……

 

    電視的另一端。

聽新聞這麼說,王朝立刻打手機給葉冠亨:「你會不會被押走啊?」

「檢察官是有來看我(的傷勢),認為我沒有棄保潛逃的必要。」葉少還一邊用右手點選i-pad。好像視窮人為螻蟻那般不值。

「你真的不會想溜?」

「應該不會吧。反正事情都發生了。」葉少沒有特別難過的表情,一副事不關己。

「葉少爺,我可以叫葉少爺嗎?新聞說你出院後躺著去應訊不到半小時,馬上一百萬端過來就交保沒事了。」

「是啊。我媽去弄了。有錢好辦事。」

王朝這才領教原來錢這麼好用(能換來自由),「在醫院很無聊嗎?」

「靠夭,很痛勒。」左手上了石膏。

「我剛剛看某些論壇說,臺灣法律根本拿葉少爺沒辦法,真的嗎?你那麼神?」他很好奇學弟怎麼如此神通廣大。

「官司那邊,我媽會去喬。」

「你媽會不會對你太好了。」王朝覺得跟這個學弟通電話有一種跟爆紅名人很熟的變態優越感。

「我媽說先把傷養好再說,到時還要……(做偵訊筆錄並移送地檢署偵辦)。反正,法院是為有錢人開的。好吧,學長先這樣。有人插撥進來。」

「再聯絡,掰掰。」

葉少又接了另一個狐群狗黨的電話,說是要開「出院派對」,不過他已經懂得『目前』要低調一點,「我媽說,我真正的罪名不是撞死人,而是「太有錢」,網路上一堆窮人看有錢人很不爽,只是我比較倒楣被爆出來修理……」

此時,站在加護病房外戒護的兩名警察嘴裡碎碎念:「那個人渣憑什麼要我們保護,有錢了不起。媽的,為富不仁。」某個義氣凜然的警察也跟著碎嘴。

另一個條子也不爽:「我看我們找個理由假裝長官要我們撤守,故意放那些想揍他的網友一人一拳。」不過也只是嘴砲說說而已。

   

王董沒讓兒子知道透過銀色相機改變了兒子的命運,就怕造成因果循環大亂,若過於依賴對未來的瞭解,可想而知,這個世界秩序一顛倒將一發不可收拾。比如:在號子的股市分析螢幕前面照張相就可以從照片看到未來的行情走勢,如果很多人都這樣搞,擾亂了自然法則,反而會嚴重影響未來的走向,照片將會產生測不準的誤差。

他把相機小心收到保險櫃,改變未來這種帶來歷史浩劫的玩意還是小心為妙,即使像王董這種財大氣粗的大老闆也懂這個道理,每件事都有它代價和緣份。

電視的推波助瀾,名嘴們又在開始「嘴巴正義」,批評為富不仁、恃強凌弱。利用大部分經濟小康(弱勢)的民眾營造排富心理,一人一口水,淹死葉少爺。

某名嘴:「葉少爺喝酒開車也撞出台灣社會階級(貧富)差距擴大的現實。葉少爺已不再只是一般的酒駕肇事,現在已經拉高層級到富人殺死窮人的偏激議題,觸動更複雜的社會階級神經。當一個國家發生戰亂饑荒,發動階級革命,廣大的窮人會殺死極少數的富人,鬥爭是窮人迫不得已的選擇,財富的重新分配是歷史的宿命,」喝了一口水繼續滔滔不絕:「有人說,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階級鬥爭史。現在的社會,富人(不小心)殺死窮人通常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有錢人通常也願意花錢賠償了事,但這會讓人反感,好像窮人的命不值錢。於是,窮人潛意識裡的階級差異和財富不均的對立情節就會升高,大眾的道德譴責立即隨媒體起鬨造勢。然後,社會的撻伐聲加速了法官的定罪,以及判決刑罰的程度。」

話題的炒作觸角四面延伸,也有些比較理性的網友開始抨擊媒體沒有權力公審嫌疑犯。

也有網友批評政論節目打著「正義」的名號,行拉抬收視率之實,讓人相當不恥,痛批節目的「嗜血」是社會的亂源。

 

王董來到秦博士的辦公室歸還銀色相機。

「還好有這台相機,不然王朝就要上電視了。」

「所以我說,有時候電視是社會亂源的幫凶。」秦博士對媒體的過度渲染直搖頭。

    「大部份的人都超愛電視,有什麼辦法。」王董露出「那是觀眾自己愛看愛被洗腦」的無奈。觀眾越愛看電視,母體資料庫能收集觀眾腦內資訊的檔案就越齊全,越能大賺「資訊財」。王董的勢利眼只看得到透過開發腦力成為所向披靡的生財利器。

科學與道德的論述又週而復始的拉鋸,凸顯衝突本質,儘管相信科學的立意良善,但後果肯定令人難以承擔。如同所有複製生物科技時帶來的衝擊,人類一直試著證明自己能多接近神,修補所有基因上的缺陷使得人類邁入永生,而這終究將以悲劇收場。因為連見多識廣雄才大略的王董都沒料到,兒子躲過撞死人的劫數,影響了因果,以後很可能面對更大的劫數……

「對了,這台相機千萬要收好。」王董大概知道擾亂因果的後果。

「這是一定的。」秦博士立即把相機鎖進保險櫃。

「我很好奇這台可以拍到未來的相機,難道是你把人送到未來捕捉未來景象嗎?」

秦博士搖搖頭,「把人送到未來,以現階段任何高科技來講都是不可能的。我們要的只是未來的某個片段畫面,就可以透過『大腦的本能』來精準預測。」

「大腦的本能?」王董也好奇其中玄機。

「大腦本來就有預知的功能,只是需要放大加強訊號。說穿了,就是收集很多很多的夢境來預測。」

「預測的原理從哪邊引申過來的?」王董問得鞭辟入裡,他認為夢是非物質(看得到摸不著)的籠統影像,應該需要現實生活中的其他影像來輔助預測才有可能。

秦博士:「必須配合長相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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