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了一個有女鬼的惡夢,你頭也不回,昏暗的房間失去時間的意識,窗外東北季風不停呼嘯,看著你稍早的訊息,心情平靜了許多……我會見到你在2080這班列車上。愛你。」下午四點多,她來訊。

剛剛她夢見0972來搶人,心有餘悸。

記得前兩天,她又要鬧他,把包包裡的東西全撒出來,他的手機頓時跌在眼前,一時好奇打開他的通話紀錄,有個「0972」開頭的手機號碼總是佔據了通話時間,她忍不住回撥,電話接通,對方是個年輕女子,劈頭就說:「你什麼時候再回台北找我?在玉里不要亂來喔。」而她只是靜靜地不說話,對方也沒等這邊回話,又立刻說:「我現在要開會,你回台北再說吧。」就掛斷了,留下有點不知所措的李姵柔。

   「自前天匆匆吻別後,倒數著相遇的時間已成為妳不在身邊最難熬的時刻。對太陽而言只是兩回的日升日落,但對我來說,卻是四十八小時的煎熬期盼,好希望能按個快轉鍵,跳到了我們相遇之時,再按暫停鍵,讓畫面停留在擁吻的那一刻。」他回訊。

    隨著眼簾閃過的一幕幕風景,往玉里的火車即將停靠花蓮站,他的心也將沉醉於燦爛笑靨。

    「吃晚餐了嗎?」他幾乎不眨眼的望著從花蓮站上車的她,就怕一眨眼就少看到她一點點。

    「有啊,而且我有幫你帶花蓮最好吃的咖哩飯喔!」她正拿起咖哩飯與免洗筷,咖哩的香味與她的髮香,同時在味覺裡翻滾。

    「阿哥哥,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嘍。」她邊打開竹筷子,滿足地看著他。

    也許因為平時都是他張網午晚餐,這次換她服務,格外能感受替對方準備餐點的幸福滋味。

    從她望著他的眼神裡透著濃濃思念,「有想我嗎?阿斌哥哥。」

    「沒有啊,妳想太多了。」他故作不在乎。

    「真的沒有嗎?」

一時醋勁大發,她本來想質問0972到底是誰?是什麼關係?但如果只是一般朋友,是不是就破壞了彼此該有的信任,甚至怕失去這場愛情。

        有人說,做人不要太傻,也不要太聰明。凡事太盡勢必緣份早盡,這是生活的智慧。

        「不給你吃了啦。」她嘟嘴。

        從花蓮到玉里的一個半小時路程中,她的話變少了,一副心事重重。

        而他似乎也察覺異樣,懷疑前兩天是她撥給了0972

想解釋卻又必須有所保密……

        不知過了幾站,她靜靜地側靠在他肩上闔眼休息。

        就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直到晚間九點半到站。

    「靜謐」很適合形容週日此刻的玉里。夜空星月互映,街道上只有幾家小吃店冒著一縷炊煙,回住處的途中她抱著他在後座,耳邊呼呼的風切聲。

    「你真的沒有想我嗎?」

    「……

        她眨眨眼。

    「當然有啊,小屁屁。怎麼可能沒想妳呢。」

    「算你有點良心。」她捏他的肚子出氣。

 

 

        身為一個作家,聽過不少愛情故事,我不是愛情基本教義派的信徒,能接受愛情難免有雜質,我並不特別反感所謂的劈腿。

我猜他最後應該沒有跟0972在一起,否則到這裡就是這段愛情故事的最終章了。

    「我記得那時候已經快放寒假了。」他腦海裡的記憶回到當時玉里的風吹得有些離愁蕭瑟,呼應了幾個月前初剛來此地的無助感,缺乏歸屬感的不快慢慢在心中蔓延。

    腳不停踩著腳踏車,臉頰盡是寒冷北風的掠過。學校後門口前的馬路旁行道樹下,映入眼簾的是落葉片片,枯黃遍地鋪滿人行道,風來就是一陣沙沙聲,一如幫他倒數著還有多久能再見到她的滴答聲。

    我看著紙條上的日期,對照當時兩人的心情對白。

   「夜深,人靜……,不想你離開我。現在,以後……,雖然你說我們不確定有沒有以後,我卻還愛你,愛得明知會萬劫不復也要任性為之。」

    「誰說我不想要我們的將來,不准亂說話,乖。我現在想著妳應該躺在床上,握著手鍊,睡得甜甜的。而我會把妳的那件灰色帽T放在床頭,心裡催促時間跑快一點。」

   「深呼吸,企圖在空氣中捕捉一絲你遺留下的氣味,難以成眠,是因為中午睡太飽?不,還不都是……,都是你害的啦。你對我那麼壞,我居然還煮海鮮麵給你吃……」

        他的記憶浮現……,她親手煮的海鮮麵。

或許她想利用海鮮麵抓住他的胃,也抓住他的心。

        印象裡那是學期的最後一天,寒假即將展開,也就是說要兩人要暫時離開玉里各自歸途。

    「今天特別想妳,姵柔。」他低著頭大啖她親手現煮的海鮮麵。

不時輕撫烏黑的馬尾辮,感覺髮梢從手指溜過的美妙觸感。

    她輕歪著頭,深情地望著深邃的眼眸……

    筷子放落餐桌的清脆聲一響,敲出了寒假必須暫別的不捨思緒,對彼此的愛戀迅速暈開擴散……

    筷子落下的瞬間,兩人的雙唇已緊緊相貼傳遞熱情,她雙手環在他的肩上,緊摟著不讓身體之間有什麼空隙,不讓彼此之間有什麼秘密。

但,終究存在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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