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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校長,謝謝你提供這個管道,希望屆時表決的時候多多幫忙。」張媽媽帶著禮盒親自來校長室道謝。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一切依法辦理。」校長掛著保證圓滿解決的笑紋,果然老謀深算,不違背會議決議,同時討好家長,而且還說這是依法處理,正確來說,是玩弄考查辦法與申訴管道於股掌之間。

 

    開學日當天,班上同學以為以後課堂可以安靜一點了,沒想到害群之馬又在班上出現,還燙了一頭誇張的大波浪,好像在跟導師嗆聲說:怎麼樣!有校長挺我啦!

他還拿著報紙叫同學看關於解除髮禁的消息。報紙上教育局長說了一段話:「目前仍支持中學生髮禁開放政策,絕不會讓髮禁復辟,但學生必須學會自我管理,在服裝儀容上穿出整潔、衛生和健康。」

謝老師也很訝異不是輔導轉學了嗎?怎麼學籍還在這?如果他能改過自新倒也歡迎他復學,如今卻變本加厲自以為有靠山。經過了這次關說,看來他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

諷刺的是,學生的申訴總是能改變教師們決議的結果,但教師對於考績的申訴卻往往含冤莫白。

「學校不是規定不燙、不染、不做怪異的造型嗎?」謝老師又把他叫進辦公室訓話。

他又引用新聞報紙的論述狡辯。

她搖搖頭深深嘆息。

    髮禁的開放,的確迎合了某些家長的期待與所謂學生自主權,但教育高層卻沒聽見基層的無奈心聲。

   

        隔天,另一位同事拿了報紙,上頭的內容大概是某明星高中兩名高中生去年到新加坡訪問當交換學生,因其金毛獅王的膨黃髮型,被新加坡學生列為不受歡迎學生。同團的交換學生便責怪那兩位同學不能入境隨俗,沒有盡到客人應有的禮節,有失國際禮儀。台灣交換學生因為染髮以及長度過長,遭新加坡政府以違反當地規定而要求將頭髮修剪,否則將不承認交換學生資格。

    拿報紙的這位老師幽幽說道:「髮禁議題其實已炒作一段時間,因為這個事件又被官員拿來當議題,又被拿來做為政治上的利用,學生的權益又被操控了。」他無奈聳聳肩。

「總歸一句話,高層說得模糊,基層的老師教官管得辛苦。」謝老師苦笑置之。

    另一位老師接過報紙也忿忿不平道:「台灣的交換學生髮型服儀在新加坡引發了爭議,教育局這才會覺得事態嚴重,會影響國家形象,才知道要做髮禁的調整,你看報紙上寫的:『將協同教育局蒐集髮禁開放後的各種問題呈報中央,並強調未來仍採取持續支持教育部開放髮禁政策的立場,但也不會過度放任,中學生必須學會自我管理……』當初我們給的意見教育局聽不進去,等到在國際上丟臉了,才知道要改進。」

    「教育局講是這一套,也不知道對於學生的髮型究竟採取什麼態度?到什麼樣的尺度?」

    「就像某某人常掛在嘴邊的:『一切依法辦理』……」資深教師老鄧笑一笑。

    謝老師也不免牢騷幾句:「什麼叫不要過度放任,又要學生自我管理?反正官員說一說,累得還是我們啊……」

    教育部開放髮禁後,學生拿了這道「免死金牌」,讓學校老師不敢管,家長也反應親子之間的零星衝突不斷,孩子每天早上起床,都要花二、三十分鐘整理抓刺蝟頭,抹一堆髮膠,天氣熱上完體育課摻著汗水又髒又臭。家長一旦要求孩子剪頭髮,卻被頂嘴說:「教育部都不管,你管什麼?」家長又氣炸的罵:「我出錢養育你,為什麼不能管你?」

 

    此時,謝老師已走去學務處找主任問個清楚了。

 「張富傑原本在之前的德行會議上決議是輔導轉學沒錯,但經過他向申訴委員會提出申訴之後,最後的結果是繼續留校察看。」江主任露出事不關己的表情。

    謝老師被校方的不負責任態度給惹腦了,「我的邏輯裡,一個會議的重大決議不能被另一個(小組)會議給輕易否決,這樣當初所有導師表決的意義何在?雖然學生有申訴的空間,但這申訴的過程也太潦草了吧,連我是導師本身到最後才知道又得繼續跟張同學鏖戰,那以後就交給太上皇(校長)去決定就好了,我們也不需要開什麼德行會議,也不用浪費中午開會的便當錢。」謝老師話一說完悻悻然轉頭就走,她知道依學務主任巴結的個性,絕對跟著校長在申訴會議上投留察一票。

    學務主任也二話不說進了校長室找校長談談。

    「謝老師對於張同學那件申訴案很有意見。」

 「反正我們一切依法行事,學生本來就有申訴的權利。」校長把話說得好像給張媽媽面子又能討好立委何樂不為。

 校長又壓低音量:「贊成留校察看,你也舉手贊成了,不管怎麼樣這個面子一定要做給蘇立委。況且以後你不也要參加校長遴選?」通往校長之路還仰賴和教育局關係良好的蘇立委。

 儘管學生的去留與管教問題隸屬學務處業務範圍,學務主任若有guts就必須堅持會議決議的立場,但……

  江主任一時陷入兩難,他看著校長微微揚起的嘴角裡,好像在說,反正在第一線面對學生的又不是我們這些主管。

 

    蘇少祥高三休學這一年在便利商店打工自食其力,剛開始在櫃台收帳常常不是錢算錯,就是處理客人結帳的速度太慢笨手笨腳,或者清點貨品漏東忘西常被店長責罵,但為了賺錢餬口他都忍下來了,讓他漸漸體會店長絕不會像學校老師那樣諄諄教誨慢慢要求,離開如溫室的學校,出外打工賺錢即使被臭罵一頓他也只能默默更努力適應學習茁壯,這段期間總算讓他歷練到社會人情世故的現實面,也讓他懷念以前在學校上課的日子,原來以前坐在教室裡聽課不用在外頭風吹日曬是多麼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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